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散文,春去春又来,燕子何不回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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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5-03-20 21:30
楼主我路过看看:春去春又来,在北京房山区这片我无比熟悉的郊区土地上,往昔的记忆总是如潮水般涌来。而我,一个历经磨难后天失明的盲人,曾经那些能看到的景象,如今只能在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地勾勒。房檐角,风铃的脆响仿佛还悬在耳畔,可当手指触碰到冰凉的砖墙时,才惊觉春光早已爬上了窗棂。
 
记得儿时每逢惊蛰,爷爷总要搬来藤椅坐在院中的老槐树下,教我辨认穿梭的燕影。"瞧那只玄色领羽的,准是去年那对的老伙计。"他粗糙的手掌覆住我的眼睑,"闭上眼睛听,它们的剪影掠过屋檐时,连空气都会唱歌呢。"那时我不懂,只觉得老人布满皱纹的脸庞被阳光镀成了暖金色,连同他絮叨的燕子故事,都融化成记忆里琥珀色的糖霜。
 
而今推开木窗,却再难寻觅那抹熟悉的身影。城市化浪潮裹挟着钢筋水泥吞没了老屋的飞檐,取而代之的是规整划一的玻璃幕墙。燕子筑巢的棱角在混凝土森林里悄然消失,就像那些被岁月打磨得温润的亲情碎片—。—妈妈清晨为我熨烫衣襟时轻哼的小调,爸爸在厨房里调整煤气灶时敲击锅沿的节拍,妹妹书包上挂着的叮咚风铃,都在无声的现代化进程中凋零成满地落花。
 
这燕子的境遇,又何尝不像是,如我失去视力后的日子呢?曾经我可以追逐着光的脚步丈量世界,却在某个清晨突然跌落进永恒的黑暗。但当我蜷缩在房间的角落啜泣时,熟悉的温暖从背后环抱而来:妈妈用指腹摩挲着我的脸庞,爸爸将削好的苹果塞进我手心,妹妹的铅笔在盲文本上沙沙作响,写着"哥哥今天笑起来真好看"。原来爱也可以不需要视觉来见证,它会在晨曦中凝结成妈妈呵出的白雾,化作爸爸掌心恒温的力量,融进妹妹笔尖跳动的旋律。
妈妈的爱是浸着晨露的绢帛。每个失眠的夜晚,她总坐在我身旁,用指尖在我掌心描绘燕子归巢的轨迹:"你看,它们用唾液把泥粒黏合成巢,就像我们把日子缝缀成生活。"她的叙述里藏着古老的智慧—。—爸爸改造厨房时特意留下的木质扶手,是她亲手用棉布包裹的触感;阳台晾晒的被单永远保持着太阳的温度,那是她每天清晨亲手抚平的褶皱。这些细碎的温暖在黑暗中生长,最终开成了我心底永不凋零的春天。
爸爸的关怀则是沉默的磐石。他教会我用指尖感受风的形状:春日的风带着新泥的湿润,夏夜的风裹挟着荷塘的清凉,秋霜后的风染着柿子的甜香。当他默默将菜刀换成特制的钝刃,把电器遥控器用绒布包裹时,我忽然读懂了他深沉的守望——就像燕子固执地寻找适合筑巢的屋檐,爸爸用几十年的岁月在我身边构筑起最安全的港湾。
 
而妹妹的青春是跃动的光斑。她高中课本的夹层里藏着用荧光笔标注的盲文菜谱,MP3里循环播放着专为盲人设计的自然之声专辑。某个初雪纷飞的午后,她突然蹲下来让我触摸她的马尾辫:"哥,这是柳枝在风里摇摆的声音。"那一刻我泪流满面,原来最动人的情感从来不必目睹,当爱的涟漪在心湖荡漾时,整个世界都会奏响最美的和弦。
 
春去春又来,房檐角的风铃依然在记忆里叮咚作响。虽然再不能看见燕子穿梭的身影,但我知道,当春风再度拂过老槐树的枝桠时,总会有温暖的手掌牵着我触摸生命的脉络。那些被时光打磨的亲情碎片,在黑暗中重新拼凑成璀璨的星图。——
在这房山区的郊野上,或许燕子仍在某处寻找新的栖所,但对我而言,最美的归巢早已在心底落成。我忽然明白:生命中最珍贵的风景,不一定是局限于用双眼看见的尘世间,而是用心感受到的永恒真谛。
?
 

制作于元宝。

内容来自:快乐保益
我路过看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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